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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. 009 去母留子(新增) 談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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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夠了!當這裏是菜市口嗎?如此喧鬧,成何體統!”老夫人再次拍了拍桌子,這回是真的氣到了,用了十成力。

因為太過著急,她用的還是之前受傷的手,拍完之後,被掐出血痕的掌心此刻又在隱隱作痛了。

“錦繡,你待如何?”老夫人沈聲問道。

“我能如何?這既然是太後娘娘賞的物件,自然是告知太後,讓她老人家定奪了。”鐘錦繡歪了歪頭,一副無辜的表情,轉而又對著陳黛勾唇一笑:“拿而不問是為偷,不問自取是為賊也。表妹,待到了太後面前,你好自為之吧。”

對上她明媚到刺眼的笑容,陳黛不由得打了個哆嗦,眼眶瞬間就紅了,顯然是被嚇唬的。

“外祖母,娘。”她求救的聲音都在發抖,顯然是要哭。

“黛黛累了吧,你和你娘先出去散散心。”之前說到五色釵的時候,屋裏伺候的人就被攆走了,此刻老夫人又把鐘蘭母女倆支出去,顯然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太好聽。

鐘蘭母女倆點點頭,攜手離開了。

門簾落下,仿佛把世界一分為二。鐘蘭站在院子裏怔了怔,暗自咬牙,就連二嫂那種蠢人都留了下來,她卻不行。果然出嫁女就不當人看了,往常這種事兒,她也是有資格聽的。

“三丫頭,我本來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,但是你做的太過分!你是被那位厭棄了攆出宮的,這會兒就該待在家中,夾緊了尾巴做人。就算太後願意為你出頭,可是沒有我的同意,你想從侯府裏送信進宮,簡直癡人說夢。”老夫人顯然是徹底被惹惱了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把威脅的話放到了臺面上來。

面對老夫人的威脅,鐘錦繡倒是沒有什麽意外,她接到撤封號的聖旨起,就知道有這麽一天。

畢竟老夫人早就把她當成了眼中釘,只不過因為她有公主的身份在,老夫人只是引而不發。

不過說來也巧,她以為徹底撕破臉,至少要等她回府一段時間之後,在你來我往的接招之後,才會實現,沒想到來的這麽快。

回府第二天就徹底崩盤了,也是湊巧,糟心事兒都趕一起了。

“孫女當然知曉,畢竟如今躺在床上大病不起的娘親,就是前車之鑒,也多虧了祖母的看顧,我直到昨日回府才收到消息。不過您可別忘了,您能攔住送進宮的消息,可您能不能攔住要進府探望我的宮人呢?我走之前,可跟母後說好了,她身邊的大宮女翠微姐姐定要常來侯府看我,不然我哪日忽然沒福咽氣了,說不定母後都不知曉呢。”鐘錦繡絲毫不慌,甚至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。

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,老夫人的確沒法子攔住太後的人,若是其他宮女還好辦,塞點銀子或許能糊弄過去,可太後身邊的大宮女,那必然是要親眼見到鐘錦繡與她說話的,打點再多都是沒用的。

被破局了之後,老夫人也不生氣,或許之前氣得太多了,如今倒是習慣了。

“說吧,你兜了這麽大的圈子,借機發揮抓住這個把柄,究竟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?”

鐘錦繡挑了挑眉頭,轉而悄然一笑:“我娘這病越發嚴重了,大哥與阿姐皆不在府中,也唯有我替她出頭了。大夫說她是憂思成疾,心病終須心藥醫。祖母疼我,不如就把她的心病給舍了吧?”

她大哥在京郊書院讀書,長姐已經嫁為人婦,現如今還沒收到母親生病的消息,自然是無法出頭的。

老夫人手指一顫:“如何舍?”

在座的人都知道,侯夫人的心病是侯爺要把外室擡進門,還要以貴妾之禮相迎。鐘錦繡連外室的人都沒見到,就已經想好怎麽對付人了。

“怎麽舍我也不太清楚,畢竟孫女還沒成親,也不懂裏面的彎彎繞繞。不過我在後宮生活了十年,也算是見識過不少,想必這後宅與後宮的手段都是相通的,若說錯了,祖母可莫怪我。去母留子如何?”她眨了眨眼,語氣裏皆是一派天真,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。

所謂去母留子,就是殺了母親,把孩子留下來養著。宮裏主子的老招數了,高位的妃嬪們生不出兒子來,就搶了低位份的妃嬪的孩子,然後把孩子的母親殺了,以絕後患。

二夫人打了個哆嗦,這丫頭才多大,就敢說“去母留子”,這是直接把殺人的話都說出來了,其心狠可見一斑。

只能說不愧是宮裏長大的姑娘,見慣了這種風浪。

“那孩子年紀還小,養幾年就養熟了。我娘如果不願意養,後院有的是人要養。可是那女人不行,還想進府當貴妾?祖母,這才叫癡人說夢呢。”她冷笑一聲,端的是無邊奚落。

“癡人說夢”這四個字被她加了重音,顯然是故意為之,之前是老夫人來堵她的話,如今被她直接拿過來用,明晃晃打老夫人的臉。

***

“母親和錦繡究竟在說什麽?怎麽這麽久?”

鐘侯府的花園裏,鐘侯爺盯著這些五顏六色的鮮花卻無心欣賞,甚至還被這滿園的花香嗆得打了個噴嚏,倒不是他厭惡香氣,只是如此多的花湊到一起,實在有些太濃烈了。

“您再等等,若是說完了,就會有人來請了。”一旁的下人陪著笑。

“小妹,你方才從母親院子裏出來吧?你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嗎?”鐘侯爺偏頭問向鐘蘭,語氣裏有幾分好奇。

鐘蘭有些不耐煩,她也真是倒黴,不願意站在院子裏面等,就領著陳黛來花園賞花,沒想到會遇上鐘侯爺和他的外室。

顯然鐘侯爺領著人回來,也是老夫人安排的,就是為了給鐘錦繡添堵。不過如今回府後,卻被領到花園裏來,也是計劃有變,老夫人跟鐘錦繡在談判,沒時間理會他們了。

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,隨口敷衍了幾句作罷。

“婉晴,你累不累?”鐘侯爺顯然忙得很,一轉頭又對著身邊的柔弱女子噓寒問暖起來。

“侯爺,我沒事。”

鐘蘭忍不住看了一眼小鳥依人般的女子,不由得撇嘴。

果然男人偷腥都喜歡這種小賤-人,看起來柔弱無骨,風一吹就要倒了,實際上浪的不行了,到了屋裏無論什麽粗鄙話都能說出來,就為了討爺們的歡心。

這女子就是鐘侯爺養的外室田婉晴,當然也是名義上她的遠房表妹,一表表千裏的那種表妹。

田婉晴之所以能勾搭上鐘侯爺,還是因為來侯府打過兩次秋風,本來老夫人想把她送去莊子裏的,結果看到田婉晴年輕貌美,而且還有股楚楚可憐的氣質,只不過來了兩次就勾上了大管家的兒子,頓時起了小心思。

果然老夫人只是讓下人做了幾下手腳,引著她和鐘侯爺見過幾次,這兩人就成功勾搭上了,並且鐘侯爺還為她置辦了宅院養成外室。

鐘蘭本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麽,結果一轉頭就發現陳黛一直盯著田婉晴看,眼神裏充滿了好奇,頓時讓她的心底“咯噔”了一聲。

對於老夫人用美人計,鐘蘭是舉雙手讚成,不過她可不希望自己的閨女被這種狐媚子給帶壞。

“大哥,我有些累了,就先回去了,你們繼續賞花吧。”她扯住陳黛的胳膊,說完之後就準備走。

沒想到鐘侯爺也跟了上來:“一起啊,這花都看過不知多少次了,今年沒什麽新意。婉晴,你也累了吧,肚子裏的孩子要緊。走,我帶你去見見人。”

鐘侯爺邊說邊握住田婉晴的手,那恩愛的樣子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真是兩口子呢。

引著他們來賞花的許嬤嬤,快走了幾步追上,似乎想勸,但是看著鐘侯爺不容置疑的架勢,終究沒敢開口。

都已經讓侯爺吹了這麽久的風,她這個做下人的盡力了。

鐘蘭特地走慢了幾步,等他們走遠了,才低頭啐了一口,忍不住教育起陳黛來:“你是嫡姑娘,以後無論嫁給誰都是要做正頭娘子的,除非你是嫁去了天家。可千萬別學她這副狐媚子的模樣,走路一搖三晃,一看就不是正經東西。”

“是,娘。”陳黛低聲應了幾句,不過心裏卻有了別的想法。

雖然娘一直說大舅舅不堪大用,可是大舅舅人到中年,依然是美男子,鐘家的男人全都遺傳了好相貌,就算鐘侯爺腹內草包,皮囊卻是夠看的,而且並沒有發福,哪怕年紀大了也算是賞心悅目。

田婉晴如果不是勾上了大舅舅這座靠山,估計如今還在過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呢,哪裏能進侯府,還要被擡成貴妾?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。

當然她陳黛,是瞧不上大舅舅這樣的人,她的志向更高。

她們母女倆這次久留望京,就是為了替她說門好親事,只是一時半會兒沒遇到合適的,如今她有了別的打算。

一行幾人往老夫人的榮福院走,走至一處回廊的時候,田婉晴忽然停下了腳步,擡手指著十幾步開外的一處道:“咦,那是府上的哪位姑娘?”

許嬤嬤擡頭定睛一瞧,頓時手心裏冒出了冷汗。

光看那婀娜的背影,或許她認不出,可是那身金絲銀線繡成的華麗衣裳,她怎麽都不會看錯眼,正是三姑娘。

老夫人之前還讓人傳話來,先領著侯爺他們去後花園,不要撞上三姑娘,等合適的時機再讓他們相見,萬沒想到竟然在這處碰見了。

還不等許嬤嬤想出什麽托詞來,鐘侯爺已經認出了自己閨女:“那是錦繡吧?怎麽沒和我碰面就走了?沒人跟她說她爹回府了嗎?你快去把三姑娘攔下來!”

他隨手指著許嬤嬤,讓她去攔人。

“侯爺,不可。妾還在這裏,若是與三姑娘就這麽見了面,恐怕失了禮數。待妾下回準備妥當,一定正式拜見她。”田婉晴看出許嬤嬤的為難,立刻就挽住了鐘侯爺的胳膊,輕聲細語地道。

鐘侯爺一臉憐惜的看著她:“哎,你總是想得這般周到。錦繡從小就脾氣大,若是她惱了你,你就讓著她,回來告知我,我與她說。”

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,讓從後面趕上來的鐘蘭聽得一清二楚,當場眉頭緊皺。

還沒見到面,田婉晴這眼藥就已經上了起來,不過光有哄男人的手段還不夠,鐘錦繡又不是男人,完全不吃她這一套。

***

剛下朝,沈硯並沒有坐上龍輦,而是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,讓宮人們也都遠遠的跟著。

李懷德也不例外,站在五六步開外,這時候他就可以擡頭打量九五之尊的背影了。

對於這位先帝臨終前才指定的新皇,朝臣們是各有心思,其中不少人都會輕視他,沒有受過正統的儲君教育,這個帝位得來的如此輕易,完全像天上落下的餡餅一樣,私底下已經有人起了歪心思。

但是在李懷德看來,這位新帝絕對不是庸碌之才,相反他兢兢業業,對於那些想要糊弄他的朝臣們,沈硯也並不與其口舌之爭,相反像一頭獵豹一樣,靜靜地蟄伏在黑暗之中,伺機而動。

“李總管。”

李懷德正有些出神,忽然身旁的小徒弟低聲喚了一句。

他立刻擡頭,就見皇上已經不知何時停了下來,並且還沖著他這邊看過來。

對上九五之尊那雙黑漆漆的眼眸,李懷德立刻低頭,他們這些宮人進宮學的第一條規矩便是,不能直視聖顏。

“嘖。”一聲輕飄飄的嘖嘴聲傳來,瞬間讓李懷德頭皮發麻,完蛋犢子,他怎麽又得罪皇上了?

不得不說,經過這些日子的貼身隨侍,李懷德自認已經非常了解這位新帝了,可是偶爾也會失控,比如此刻。

都不說話,誰知道你要幹啥!長著一張嘴是好看用的嗎?

“皇上,您吩咐。”李懷德收斂起心思,匆匆走到他身邊站定。

“她如何了?”男人清冷的嗓音響起。

李懷德:???

這沒頭沒尾的一句,讓他怎麽接。

“奴才愚鈍,請皇上明示。”

沈硯皺了皺眉頭,“李懷德,你今日有些蠢。”

李懷德的腰彎得更厲害了,他在猶豫要不要跪在地上請罪。看吧看吧,九五之尊又開始了。

“朕昨兒早上才交代你的事情,今日怎麽就忘了?朕要你有何用。”沈硯繼續往前走。

經他這麽一提醒,李懷德終於是想起來了。

得嘞,一說昨早上,那被掰彎的勺子,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啊。

“回皇上的話,鐘家三姑娘過得並不如意,和鐘侯府裏的老夫人與二夫人皆發生了齟齬。而且鐘侯爺在青霧巷還養了外室,把侯夫人都給氣得病倒了。”

“嘖。”皇上的第二聲嘖來得依然莫名其妙。

李懷德忍不住又要犯嘀咕了:你不是討厭鐘氏女嗎,她過得不好,你不爽個啥?

還是說你覺得這個待遇,還不夠慘嗎?哎,真是最毒男人心啊。

“你說朕要是派人在大半夜抄了青霧巷,能抓出多少朝廷大臣?”

李懷德一驚,渾身都冒出了冷汗,九五之尊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,卻能輕易的攪動整個朝堂。

要知道青霧巷十分出名,並且能形成外室一條街,背後是有大人物在的,坊間雖然不知是誰,可是李懷德卻知曉,正是先帝的兄弟順王,如果當今聖上真的拿青霧巷開刀,那絕對要攪起一番腥風血雨。

畢竟青霧巷裏藏著的外室,還真有不少高品階官員置辦的。

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。

“奴才不知。”他立刻低頭回答。

心裏忍不住翻江倒海了,鐘侯爺在青霧巷置辦外室,打了鐘三姑娘的臉面,這對皇上來說,不是心頭大快嗎?為何要對青霧巷出手?難不成——

他迅速掐滅了沒成形的念頭,帝王的心思別猜,猜得準還好,猜不準那就和脖子上的這玩意兒道別了。

沈硯揮了揮手,勾著唇角冷笑了道:“如今還不是好時候,這戲才唱了一半,朕的興致正濃呢!”

李懷德沈默的跟在身後,暗暗吐槽:算什麽男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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